这将是我见过的最后一个黄昏,以后地球将进入永夜,没有光明,也就没有了黑暗。
如同一个很难原始人很难跟你沟通一头猛犸象的样子,你也跟你的后代很难描述清,太阳是个什么玩意。
如果让我回忆一下那天的情景,只有两个字混乱。
这让我想起了匆匆而行的蚁族,每当有暴雨时,蚁族提前能预知到,它们会对后果进行评估,如果巢穴危在旦夕,整个族群开始进行一场绵延数公里的迁徙,然后重新筑巢,像极了那天的我们。
我觉得联合政府的那帮人挺扯淡的,把地球运走,然后找另外一个恒星系,把地球在放在里面。如果有一个适合地球去的地方,那么那里一定也有个地球,也有一群和我们同样的族类,或许他们仍处在猛犸象时期,但我们到了该拿他们怎么办呢,我们会帮助他们盖金字塔,立石人像吗?
不去想这些了,或许联合政府只是给人类一个希望,毕竟也不能什么也不做。
并不仅仅是这个创意,也包含动机。为什么带着地球流浪的时候,不能带着月球呢?月亮可是我们的卫星,当你落难时,总是会自顾逃命,这像极了人族。而且,如果我不能在地球上看到月亮,那去到任何地方又有什么意义呢?地球并不是家,只有那些有月无风、月凉如水的日子,才是我们的故乡,因为我们注定孤独。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带上月球也非常有必要。
我一直有个观念,为什么月球会对地球上的潮汐产生影响,难到仅仅是引力吗?
当然不是,而是因为地球上的水来自月球,那发生在它们刚刚成形时,地球巨大的引力,将月球上的水吸引了过来,然后达成了一种和谐的平衡,种天然的联系,让地球上的水和月球之间通过潮汐的形式表现出来。
那一定是幅雄伟的画面。
若不然,月球上为何有那么多干枯的河床?而在人类编年史中,大洪水成为每个文化都不曾磨灭的铭记。我更愿意称之为这是一场人类大逃亡,我们抛弃了曾经赋予我们生命的太阳,抛弃了守护我们的月亮,抛弃了那个我们甚至不曾触摸的银河系,然后去一个未知的地方,并且认为,那里说不定不错。
地球流浪,这让我想起了近代因为水利设施而不得不迁移的移民,对于他们来说,家并不是换到另外一个地方的房屋,而是那个环境,那个祖祖辈辈生生不息的空间。
年,国家将淳安、遂安古城及周边的个村镇、安徽6个乡镇、30万亩耕地划为水利发电蓄水区,用以建设水电站满足浙江省的用电需求。
五年后,新中国第一座水电站新安江水电站建成蓄水,造就了一个风景优美的人工湖——千岛湖。其中的五狮岛,曾经叫五狮山,而在它背后的古城狮城(原遂安县城),也随之沉入了水底。
古人说:沧海桑田,万千巨变。当时迁出狮城的这29万移民谁也想不到,古希腊人畅想的“亚特兰蒂斯”传说,他们仅用数年时间就已切身体会。
现年80余岁的胡曲民在千岛湖开了一家“狮城钟表店”。他自幼在狮城长大,后来在当时的狮城镇小学当老师。问起为何会给钟表店起名“狮城”,老人神色微黯地说道:“我是狮城人嘛,而且每个从狮城搬出来的人见了这个名字,都会想起水下的那个家乡。”
还有余年春老人,他用自己的画笔,把没入水下的两座古城——狮城和贺城——搬上了岸。从上世纪90年代至今,这位普通退休职工生命的全部几乎就是为了制作狮城和贺城的城区复原图。
还有一大群通过各种方法还原古城记忆的人,对于那些热爱故土、执意于寻找古城历史和移民历史的人们来说,支撑他们坚持不懈寻根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心底自有一座城。
而我们也一样,即使有天,我们到了一个新的恒星系,我们也会无比怀念那个天蓝云白、万物生长的地球,因为那是我们的心。